更新时间：2023-11-15
又经过一日航行，咕噜号终于抵达了德莱岛。
卡里布见乔尔依旧懒洋洋地躺着，并无问责的意思，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下。
此刻，他也没有心思再去揣摩这位大人的想法，久别归乡的感觉已经填满了他的心间。
可惜，这种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。
港口处停泊的制式军舰和驻守的海军令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妙，镇子中那熟悉的压抑气氛有如乌云，笼罩住了他心间的晴空。
他下了船，快步朝村子走去。
……
“很急啊。”
乔尔起身倚着船栏，淡然地侧目望着卡里布的背影，随后伸了一个懒腰，也下了船，向镇子走去。
镇子的街道上，不断有海军士兵巡逻着。
巷尾处偶有吵闹怒骂声传出，瞥过一眼，大概可以看到围成圈的海军在殴打一个男人，像是……
街头的混混在勒索钱财。
行人往来匆匆，不过，无人问津。
乔尔丝毫不感兴趣地继续走着，欣赏着周围的建筑风格和街道布局。
城镇街道的喷泉广场上，竖立着一个七八米高的巨大人形雕像。
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，身着一袭披风，披风下裹着修长笔挺的身躯，乍看之下，颇有威仪感。
但倘若细看，便能发现那精雕细琢的纹路和流线在漫长的时光中已磨损不堪。
在雕像下方，时不时有镇民们参拜着。
乔尔摸了摸下巴，雕像的模样倒是和自己有点像，但也只是形似，他可不记得自己有露出过那副想要守护一切的姿态。
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。
漫步走进一家酒馆，只是刚推开酒馆大门，原本的嘈杂便变得鸦雀无声。
全部人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当然，这并不怪他，出类拔萃的体格和接近两米三的身高，即便是在整座岛中，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。
更别提乔尔举手投足间展露的那股慵懒却十分华贵的气质，根本不像是会来到这间平民酒馆喝酒的人。
但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吧台旁，安静地点了一杯。
“老板，一杯冰可乐。”
“嗯？”
酒馆老板明显愣了愣，似乎有些费解，但还是将一杯冰镇可乐推了过来。
很快，周围的目光各自散去，声音又再度嘈杂了起来。
“你们听说了没，昨天西边的村子里有人死了，事情闹得很大。”
“又是那群G-46支部的混蛋们做的好事吧？”
“就是他们，那群混蛋还在村里抓住了一个海贼同党，听说被关到了镇里的治所，今天就要押到广场上，当众执刑。”
“只要是反抗他们的人，就会被当做海贼同党，海军们全他妈的是一群混蛋！”
夹杂着愤怒和抱怨的酒后真言此起彼伏着，而在吧台旁，一名男人默默坐着，迅速扒着面前的蛋炒饭。
“老板，再来一碗。”
乔尔微微侧目望了过去，男人的头上戴着灰蓝相间的条纹头巾，脸颊透出淡淡的黑紫色，似乎因为长期没有得到有效的休眠，脸色显得极差。
“你活不久了。”
乔尔放下酒杯，淡淡道。
“是嘛，你也能看出来？”
阿金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，继续将脸深深埋入脸盆大的碗里，似乎这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情。
“不会为死亡而难过吗？”
“不难过。”
他回答得很艰难，却也很轻松。
“连一丝苟活的想法都没有了吗？”乔尔觉得有趣。
“活着吗……”
阿金拿着饭勺在空中停滞了许久，似乎在回想着什么，但很快又将脸埋了下去，继续狼吞虎咽着，“不重要了，我现在只想恢复体力。”
“你体力的毒素，可以清除。”
“我问过医生了，医生说我已经病入膏肓了。”
“你选择信我，还是信医生？”
阿金终于回过头，沉默地望向吧台旁这个气质优雅的男人。
不只是医生说无药可医，他自己也清楚地感受到，在每个凌晨时分，他的五脏六腑都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绞痛。
而且，只要稍加运动，心脏便会剧烈地跳动，全身汗流不止。
而这些，无疑是生命衰弱，步入死亡的特征。
可是……
那内心仅存的一点侥幸令他始终不敢开口，他望着乔尔那英俊的侧脸，试图从后者的神色中看出一些端倪，可什么都看不出来。
这应该是玩笑吧……
他心想着。
嘭！
酒馆大门被十分粗暴地推开，海军士兵们举着火枪鱼贯而入，顷刻间便将酒馆里的人全部包围了起来。
“上尉，我亲眼看到那名海贼走进了这家酒馆。”
有士兵低声说道。
海军上尉尖声尖气地喊道：“所有人都背靠着墙，举起手，不照做者，一律视为海贼同党！”
酒馆里迅速传出了窸窸窣窣声，刚还在怒骂的住民们连忙地靠在墙角。
“那么，你们两个人就是海贼了。”
上尉一对三角眼将酒馆里的一切尽收眼底。
乔尔熟视无睹地晃着酒杯，阿金则突然站了起来，这一举动也吓得士兵们连忙将枪管对准了他。
“克利克船长在你们的手里吧？”
阿金抬起了眼眸，藏于手腕下的双拐发出湛湛寒光。
“克利克那不自量力的白痴，没错，他会在今日中午被送上处刑台，届时会由巴隆大人亲自下令处决，吱吱——”
上尉发出了奇特的笑声。
阿金看着对方：“我想起来了…我应该在东海见过你，你叫老虎…不，老鼠吧？”
“吱吱！不愧是鬼人阿金，还知道我的名号！
如果是东海，我倒也不会将你们这些肮脏的海贼赶尽杀绝，可惜这里是伟大航路，是在巴隆大人的G-46支部，就算和我套近乎，也不可能让你活着了。”
上尉怪笑了起来。
他正是原东海16支部上校老鼠，在鱼人恶龙被逮捕后，海军高层就派人介入了此事，在可可亚西村民的指控下，他很快便被停职调查。
在即将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关键时刻，老领导巴隆上校保下了他，让他从那件事的泥潭里脱身而出。
虽然失去了支部上校的权力，但仍保留下了本部上尉的军衔，当然，这两者地位在本质上是平等的。
而为了避免鱼人恶龙将两人沆瀣一气的事供出，在巴隆的运作下，恶龙从东海的支部监狱被押送到了无人可逃出的因佩尔监狱。
至于巴隆为何有这样的权力去运作这件事，无他，只因为他是海军总教官、前任海军大将泽法的弟子。
那些本部派来的调查员们，也不愿得罪泽法教育体系下那盘根复杂的关系网，便睁只眼闭只眼地放了过去。
当然，老鼠会被巴隆保下，也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从未间断地将缴获的财宝孝敬巴隆。
而且，因为巴隆喜欢蔑称别人老鼠，他便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称号改成了“老鼠”，以表忠心。
如此种种，才有了他如今的法外逍遥。
“我没有套近乎的意思，我只是在想，能不能用你换回克利克船长。”
阿金直言不讳地说着。
话落，还不等回应，他右手铁拐瞬间飞出，化作一道残影，直直嵌入了老鼠上尉旁的木门中。
同时他爆发出一股惊人的速度，利用铁拐将海军队伍顺势分开的这刹那，直取敌首。
一气呵成的动作便让他刹那间便靠近了老鼠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，海军们不会有反应的时间。
可这种惊人的爆发力，也给他衰弱的心肺增加了巨大的负荷。
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着，剧烈的痛苦令他的步伐和动作都不自主地变形了。
便是这种意外，让海军们在惊愕中回过神来。
他们一拥而上，如潮水般将阿金围在了中央，尽管一个又一个地被击倒，但又会前仆后继地迅速补上，耗尽后者不多的体力。
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下了近百个士兵后，阿金几近晕厥地退了回来，只觉快要窒息。
气血的供应不足令他的脸色都变得比死了三日的尸体还要惨白。
“吱吱——”
老鼠上尉望着眼前这个从东海闯出的海贼，发出一声冷笑。
尽管战况看上去似乎并不好，但他知道自己仍优势在握。
因为他的身后，还有数百武器精良的士兵正在待命。
一个海贼，他能打一百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吗？
就算他能打过一百个，那他能打两百个，能打三百个吗？
不可能，绝对不可能。
“怎么样？”
乔尔懒洋洋地看着眼前一切，“你要信我吗？”
“那么……代价呢？”阿金长长地吐了口气。
“代价嘛……”
乔尔的嘴角泛起一丝危险的笑容，“就付出一些无用的青春吧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