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案子始终没有进展，对比警局记录在案的嫌疑人，dna始终无一人匹配成功。

如果要再一个一个排查下去，那么将是一个大工程，毕竟这里住的人数量可不少，调查进程会很慢很慢。

不过，在警察们焦头烂额之际，终于发现了新的线索。

在我家玄幻处，鞋柜后面有一道隐蔽暗门，狭小的密室里放了很多虐待用的工具。

带刺的鞭子，手铐，能通电的电击棍，各种折磨人的小玩意应有尽有。

可小美和母亲的尸体上，都没有明显伤痕。

那么受这些刑具迫害的，难道是我？

警察们将我送到医院体检，发现了我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，那些新伤旧伤都处在别人无法看见的位置。

甚至在我的手臂里，取出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。

现在这案件掺和进了家暴的问题，使得案件更加复杂起来。

如果我是一个被母亲虐待，有心理疾病的男人，那么就不能用正常思维来审讯我。

他们请了一名心理医生来和我周旋。

当这名心理医生顶着一张与小美有七八分相似的五官，出现在审讯室时，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很紧张。

我不能控制住我心里的颤抖，我压抑已久的情绪，在这一刻全都暴露了出来。

“我看过我妹妹的日记，杨小辉，你不是杀我妹妹的凶手对吗？”

“她把你当作朋友，她记录了很多关于你的事，你并不是像其他人说的那样，你的内心渴望着融入大家对吗？”

“杨小辉，这是我在我妹妹房间找到的东西，上面写了你的名字，我想这是她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，当然，她没有机会亲手送到你手上了。”

心理医生说到这儿的时候哽咽了一下，她眼含泪水的望着我。

“我不知道你们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痛苦，但我是她姐姐，我想知道真相，哪怕是你冲动之下，犯了错误，也请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，好吗？”

这是我被列为杀人犯之后，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。

我紧握着手，眼神不敢再看她。

自身的罪恶感使我抬不起头来，小美，我答应过的不是吗？

那么坚定的我，此刻却在动摇。

“小辉，我想要真相，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妹妹做那样的事，你们是朋友啊，你难道要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？让他心安理得的安逸的活着？而真正受到伤害的你们却要替他去死？！”

嘴里一阵咸湿的味道，我痛苦的咬紧嘴唇。

心理医生站了起来，她的声音更近了些。

“告诉我，我会帮你。”

她会帮我，这句话小美之前也对我说过。

那天班里开展互帮互助活动，同学们都围在一起，而我，永远坐在最后的角落里，像不能见光的蟑螂一样，远远的看着他们。

“同学，我抽到你的名字了，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，我会帮你。”

一些同学的视线顺着她转移到我的身上，我后知后觉的看向我面前的女孩。

好阳光灿烂的笑容，刺痛着我阴暗的伤疤。

“不要，别跟我说话。”

那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她，而如今再听到这句话，数不清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浮现。

再也看不见那样灿烂的笑容了，一切都是我造成的。

我看着小美的姐姐，耳畔里回荡着小美她生前最后一句话。

“我对不起。”

我抑制不住身体的难过，整个身体抽搐起来，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。

在缓过来那一阵之后，我第一次开口讲述，关于我那扭曲又让人恶心的故事。

有心理疾病的不是我，是我的母亲。

从我五岁那年，父亲离开以后，母亲就受了刺激。

她觉得所有人都会背叛她，其中也包括了我。

所以她对我有近乎变态的控制欲，不许我和别人交流，哪怕对方只是个动物。

只要我违抗她，她就会把我塞进暗房里，反复折磨我，直到我认错，发誓下次再也不敢，或者是当着我的面将狗肠子刨出来，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。

“你身上有那个渣男的血统！你以后肯定也会背叛我的！”

这是母亲在虐待我的时候，常常对我说的话。

小时候，我总是一边哭着说不会，一边求母亲停手。

直到我长大一些，才知道只有我不靠近任何人，才能换来稍微平静的生活。

但在我十五岁那年，母亲又一次被男人抛弃了。

那个男人比母亲小五岁，母亲为他付出了很多，不止在金钱上，但在母亲提出要和那个男人结婚时，那个男人却以母亲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为借口，和母亲分手了。

并且不到一个星期，便和另一个女人同居了。

当母亲得知这个消息的那天，她差点勒死我。

“为什么？他明明说过爱我，会跟我过一辈子的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！”

“如果不是你！廖凯他不会抛弃我的，都是你的错！你为什么要出生？都是你，害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，你去死啊！”

母亲狰狞的表情，让我感到愧疚，我想就这样死了，或许也是对她的一种补偿。

就在我感觉意识越来越薄弱的时候，母亲却颓然松开了手。

她哭着，双手紧紧将我抱进怀里。

“小辉，妈妈爱你，你长大后绝对不能和他们一样抛弃妈妈，你知道吗？妈妈只有你了。”

我重新呼吸到空气，好似从鬼门关又爬了回来。

那一刻我想我是能感受到母亲的痛苦和矛盾，有我在，母亲永远不会幸福。

所以我第一次和母亲提出了我隐藏在心里很久的想法。

“把我送回乡下吧，我可以跟爷爷一起生活，这样，你就可以取追寻自己的幸福了。”

我不要母亲的爱了，那种窒息的爱带给我和她的只有痛苦。

“你说什么？追求我自己的幸福？哈哈，我的幸福早就被你们父子两毁了！我的人生，我的一切，都是被你们毁了！你这么说只是想离开妈妈对不对？你和你那个没良心的爸一样！白眼狼！”

那天，我头一次感受到银针的滋味，那种随着呼吸的刺痛，一点点的深入我的血肉。

“感受到我内心的痛苦了吗？小辉？妈妈每天都忍受着比这疼痛百倍千倍的滋味，你现在和妈妈一样，就能理解妈妈了对吗？永远不要离开妈妈，小辉，妈妈爱你。”

妈妈沾着血的手，抚摸着我脸上的泪水。

看着她痛苦的神情，我在想，要是她刚刚勒死我就好了。

正是因为我活着，所以她坠进地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