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新时间:2024-06-27
第五章
「不能。」
唐柔看着我。
「年轻的时候误以为,只要对方好,自己也能幸福。现在才明白,只有在爱的人身边才能幸福。」
「叶慧,我只有在阿衍身边才会幸福。」
「阿衍也一样。」
唐柔走后,我站在陆衍的书房内,空气里还残留着唐柔身上的香水味。
连这个屋子。
也留下了唐柔的痕迹。
我突然觉得可笑至极,唐柔的痕迹,其实从来都没有消失过。
我的「阿衍」,是唐柔的。
这些年当我一声一声唤「阿衍」时,陆衍是否有想到过唐柔?
连我们举行婚礼的教堂,都是他们憧憬的圣地。
原来,这些年。
只有我信了陆衍的话。
涌汹的痛让我再无法保持理智。
泪水决堤,我抓起桌上的相框,扔了出去。
相框碎了一地,相片上我的笑都变得四分五裂。
我以为,陆衍至少爱过我,至少在乎我,可如今我连这一点都无法再确定。
「握不住的,就放手,能够轻松些。」
可是我做不到。
我无法做到被伤害过后,淡然一笑,暗自神伤的退场。
姥姥,这么多年了,我还是学不会像你一样,不怨不恨。
我气爸爸的出轨。
我怨妈妈对我弃之如敝履。
我更恨陆衍对我的谎言和欺骗,我曾以为的阳光其实是刺向我的利刃,在我自以为我满怀幸福时,将我伤得体无完肤。
我就要死了,死前却不得半点轻松。
我瘫坐在地上,身体又是阵阵抽痛,我蜷缩着,泪水顺着眼角落在地板上。
我因疼痛而低吟时,他和唐柔正在同一个公司共事。
我的孩子无法降生这个世界时,他已经在哄唐柔的儿子。
唐柔的「阿言」是对「阿衍」的怀念。
我的「阿衍」从未属于过我。
从未有属于我的那抹阳光。
我在疼痛中昏睡,又在疼痛中醒来。
微信里,陆衍发来消息。
「小叶子,今晚加班,我不回去吃饭了。」
我想,这一刻,我是恨他的。
我本想找个机会,告诉陆衍,我的病情。
给他跟腹中的孩子道别的机会。
现在我却满是仇恨。
只想让他体会到我千分之一的痛苦。
我联系了医生。
预约明天的手术。
陆衍深夜方归。
他喝了酒。
昏黄的台灯下,他眉宇间英气不减,只一双眼眸带着迷~离。
「老婆,我好想你。」
他将我抱进怀中,身上带着属于唐柔的香水味,与我诉衷肠。
「我们不要再吵架了,不要对我太冷淡了,我受不了。」
我醒着,却未回答他的话,一双眼冷冷看他。
「老婆,不要这样看我。」
他眼梢微沉,语带间带着委屈。
「我困了。」
我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话,我怕止不住胸口汹涌的恨意。
灯关了。
我被陆衍拥得更紧。
我感受不到幸福,却莫名的再次想起姥姥的话。
隔天一早,醒来时陆衍已经去了公司。
餐桌上,放着一碗放凉的小米粥,一条纸条。
「粥凉了记得热一下再喝。」
我看着纸条上的字,微信里也收到来自陆衍的消息。
「老婆,我记得明天是你产检的日子,这一次我提前请了假,我陪你去。」
我没回复。
低头摸了摸肚子。
可惜了。
陆衍没有机会和这个孩子道别了。
虽然如今我已经不确定陆衍是否爱过我,但我依旧清楚,他在意这个孩子。
我曾以为这个孩子会因爱而降生,却不想最后离开却带着我的恨与不甘。
「宝宝,是我不配做你的母亲。」
我低喃的告诉他。
麻醉消散后,我在病床上醒来。
孩子拿掉了。
我这一生,除了早就忘却我的姥姥外,再无法拥有一个亲人。
想想这样也好,我生在父母不相爱的家庭里,而他可以重新去选择父母。
医生走进病房。
「你的丈夫呢?他该来陪着你,你的病情也该告诉他了。」
「我会的。」
我气若游丝的朝医生扬起一抹笑。
「谢谢你,这段时间麻烦你的。」
大致我说话的语气太像是遗言,医生怔了下,宽慰我。
「你别这么说话,你现在可以服用药物治疗了,只要放平心情,我们可以一起迎接明年的春天。」
现在已是晚夏。
我怕是熬不过六个月了。
因为我不想以后的日子活在煎熬中。
我的人生并不算幸福,也不值得我为此痛苦强撑。
我只想做完最后的事。
我没告诉医生我的想法,我给陆衍打了电话。
「陆衍,我在医院,你可以过来吗?」
「你怎么了?我现在过去。」
「阿衍,会议一会儿要开始了。」
电话里传来唐柔的声音。
陆衍声音陡然紧张。
「别说话。」
我笑了。
「陆衍,别紧张,我知道唐柔去了你的公司,你们现在是同事。」
手机另一端沉默了数秒。
陆衍再开口时,声音低沉,一字一顿。
「等,我。」
我收起手机,手里捧着手术单等着陆衍的到来。